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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37年一乞丐抱著咸菜罐要見清華校長被門衛拒絕,梅貽琦:是你?
2023/10/30

1937年秋,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拄著拐棍,懷抱著一個咸菜罐子,來到長沙清華大學臨時校址校門前,說要見清華校長梅貽琦。門衛看了看他這個邋遢樣子,一臉不屑,正要轟他走時,梅貽琦出來了。梅校長仔細打量了那個乞丐一眼,激動地握著對方的手說:原來是你!

那麼這個乞丐終究是什麼身份?大名鼎鼎的清華大學校長梅貽琦見了他為何那麼激動呢?

(一)世界欠他一個諾貝爾獎

1936年,美國科學家卡爾·安德森獲得了當年的諾貝爾物理學獎。但其實這個獎是應該頒給一位中國科學家的。

安德森獲獎是因為,他在1932年發現了一種粒子,這種粒子帶正電,品質和電子一樣,即 正電子。不過早在兩年前,一個中國人就發現了它,他叫趙忠堯,他也是世界上第一個發現反物質的科學家。

1902年6月27日,趙忠堯出生于浙江省諸暨縣(今屬紹興)南門趙家。他自幼讀書十分優秀,18歲時考入南京高等師范學校。畢業后任國立東南大學助教,之后又到清華大學任助教。此時,他才23歲。

1923年,趙忠堯與南京高師同學合影

23歲就能在清華任教,按說已經很厲害了,很體面了,可這遠遠不是趙忠堯所追求的目標。當時的中國掀起一股科學救國的風潮,趙忠堯也心潮澎湃,自己年紀輕輕的,豈能甘心一份輕松安逸的工作呢?于是,他也出國留學了。

1923年南高理科,趙忠堯前排左一

1927年,25歲的趙忠堯踏上大洋彼岸,到美國加州理工學院學習, 有幸成為諾貝爾物理學獎的獲得者密立根教授的學生。

盡管名師出高徒,但趙忠堯一點都不敢松懈。

在美國,為了證明中國人不必外國人差,趙忠堯一直在拼。特別是在得到博士生的研究課題后,他就把自己「賣」給了實驗室。

二排左五:趙忠堯,在美國加州理工大學留學時的合影

為了得到準確的研究數據,趙忠堯幾乎是不分晝夜地進行實驗和觀察。比如當時的實驗數據需要每半個小時記錄一次,白天自不必說,在夜間他也非常辛苦。他每半個小時定一次鬧鐘,鬧鐘一響,不管如何瞌睡,都要爬起來記錄數據。他明白,要想有所收獲,必須對自己狠一點。

外國人沒有一個對待自己這麼狠的。因此,成果屬于趙忠堯。1929年的一天,在實驗中,趙忠堯發現了一個奇妙的「景觀」: 硬γ射線的高能量光子束,在通過重金屬鉛時出現了「反常吸收」現象!

趙忠堯激動異常。因為在這之前,世界物理學界還從來沒有這個發現。

後來,他又發現與硬γ射線「異常吸收」現象同時存在的還有 「額外散輻射」,于是他便以《硬γ射線的散射》為題寫了一篇論文,發表在美國《物理評論》雜志上。

這是個堪稱偉大的發現,只是當時由于多種原因,趙忠堯的發現沒有受到重視。兩年后,趙忠堯的學友卡爾·安德森因同樣的觀測和發現,獲得了諾貝爾物理學獎,而趙忠堯卻被諾獎遺漏了。

事后,瑞典皇家科學院院士,前諾貝爾物理獎委員會主任愛克斯朋(GEkspons)教授,在其著作中曾專門提到趙忠堯這一科研成果,告訴人們這是一樁「很令人不安的、沒法再彌補的疏漏」。他說,「趙忠堯是世界物理學家心中是實實在在的諾貝爾獎得主!」

世界欠趙忠堯一個諾貝爾獎,但他沒有任何「糾結」。事實上,趙忠堯也足夠幸運,他在發現正電子后不久,得到了一個「稀世之寶」。

(二)原子核大師盧瑟福給了他50毫克鐳

1930年,趙忠堯在美國加州理工學院獲得博士學位之后,前往德國哈羅大學物理研究所工作。年輕人不安分,在這里他只呆了一年,又于1931年到了英國。在享譽世界的劍橋大學,他有幸到卡文迪許實驗室, 與原子核大師盧瑟福一起進行研究工作。

可此時,震驚中外的「9·18」事變爆發,日本開始了全面侵華戰爭。在英國的趙忠堯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。是繼續留在國外搞科研,還是回國?如果留在英國,不僅不會受到戰爭之苦,而且科研條件和環境要好得多,當然更容易出成果,但他經過一番思考后,還是放棄了目前的歲月靜好。

他明白,自己出國的目的是什麼。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強盜掠奪自己的祖國,而自己卻在國外「逍遙」。于是他告別了導師盧瑟福,要回國效力。盧瑟福很遺憾,能找到一個得意弟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但他不能不放走趙忠堯。

然盧瑟福太欣賞趙忠堯的天賦和對科學的執著精神了,于是在趙忠堯回國時,特意將50毫克放射性實驗鐳贈送給他,讓他回去后繼續做研究用。

趙忠堯特別感動。因為這絕對是好東西,簡直是無價之寶!我們知道,鐳是居里夫人在1911年經過千辛萬苦才「制造」出來的一種物質,她因此而獲得了諾貝爾化學獎。即便在20年后,鐳仍然是一種昂貴的物質,它具有很強的放射性,僅限在實驗室研究用,當時,它在全世界上都屬于禁運品。

趙忠堯相信,這區區50毫克的鐳,將對中國的原子能事業帶來的是什麼影響。因此他歷盡千難萬險,終于將這50毫克鐳帶回了中國。

(三)乞丐教授

當然,作為一名科技工作者,就是再愛國,趙忠堯回國后也不可能棄文從武,直接上戰場掂槍跟日本人干。他要科技救國。趙忠堯于1931年底回國后,到清華大學任物理系教授。他一邊教書一邊進行γ射線、人工放射性和中子物理的研究工作,他把研究成果用論文發表在中國的《物理導報》和英國的《自然》雜志上。

在英國的盧瑟福先生,對趙忠堯寫的「硬γ射線與原子核的相互作用」一文給予了很高的評價。

這年,趙忠堯在中國首次開設核物理課程,并主持建立中國第一個核物理實驗室。 在進行核物理實驗時,他的50毫克鐳將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。

可當趙忠堯在清華正進行他的科技強國夢時,日本侵略者的鐵蹄更加瘋狂了。那時,偌大的華北已經容不下一張書桌了。1937年夏,全面抗戰爆發。為了保存中國寶貴的高等教育資源,清華北大等高校決定南遷。

9月10日,清華大學先是遷到了長沙。這天,清華大學建筑系教授梁思成一家也正在收拾東西準備撤離時,外面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。來人正是趙忠堯。

「你怎麼還沒有走?」梁思成問道。

「有一樣東西還在學校!我必須回去把它帶走!」趙忠堯急匆匆地說道。

原來,當清華師生撤離時,趙忠堯不在北平。他知道那寶貴的50毫克鐳還藏在一個實驗室的隱秘處,別人肯定發現不了。但如果放在學校,讓日本人發現帶走了,肯定是清華,也是中國的一個極大損失。

關鍵是,鐳是有關原子能研究的物質,是原子彈研究的原料之一, 如果讓日寇帶走的話,會給世界造成什麼災難?想想都可怕。因此趙忠堯是冒著生命危險回清華的。

梁思成得知后,二話不說,開車就帶趙忠堯回了清華。幸虧當時已經是黃昏時分,街上警戒不嚴,他們小心地繞過日本人的崗哨,悄悄潛回了清華園。

眼前的一切令兩位教授的心情極其沉重。昔日安寧的清華園到處一片狼藉。趙忠堯和梁思成連忙來到實驗室,在亂七八糟的屋子里尋找。謝天謝地, 終于在一個角落里發現了那個裝著鐳的鉛筒。兩個人這才松了一口氣,好懸!

接著,他們又趁著夜色悄悄離開清華園。拿回來寶貝后,卻面對著下一個問題,如何把鐳安全地帶走?本來梁思成想讓趙忠堯跟他們一家人一塊走,但趙忠堯說不行。這樣太過顯眼,萬一在途中,被日本人搜到可就麻煩了。因為那時,越是精英人物,知識分子,就越容易被日本人或者漢奸盯上,當然也容易被土匪強盜打劫。

這50毫克鐳可是自己從英國不遠萬里帶回來的,它也許承載著一個國家、一個民族的命運!千萬不可大意。

趙忠堯決定他一個人走。在返回途中,趙忠堯下了車,和梁思成在一個偏僻的胡同口匆匆告別,消失在夜色中。

為了萬無一失,趙忠堯想了個辦法。 他把裝鐳的小鉛筒放在一個破咸菜罐里,自己打扮成乞丐的模樣。他一手拿一根拐棍,像叫花子拿的打狗棒一樣,另一手把咸菜罐緊緊地抱在懷里,一路乞討著,向長沙走去……

北京到長沙,千里之遙,一路走來談何容易?趙忠堯是風餐露宿,吃盡苦頭。為了逃避日寇的盤查,他曾把自己假扮成難民,混在逃難的人群中。他盡量把自己弄得蓬頭垢面,臟兮兮的,遮人耳目。

有人問他整天抱著個破罐子干啥?他就從里面掏出一點咸菜分給大家吃。

但很快咸菜就吃完了,他還是抱著個破罐子。又有人問他,為啥不把罐子扔掉,整天抱著累不累啊?趙忠堯悲愴地說,再累也不能扔啊,里面裝著父親的骨灰呢。問的人便嚇一跳,離得遠遠的;或者會向他豎起大拇指,孝子啊!

為了行走方便,趙忠堯幾乎丟棄了所有的行李,僅僅抱著個咸菜罐前進。他對這個寶貝是日夜不離手,如呵護一個嬰兒,睡覺也要摟在懷里。

趙忠堯整整走了一個月才到長沙。1937年10月,這天,他終于找到了清華的新校址。

當時的趙忠堯不是乞丐也成乞丐了,一個整日在講台上教學的先生,哪能經得起那麼長時間的折磨呀。多日的顛沛流離,已經讓趙教授成了一個十分邋遢的流浪漢了。當他用嘶啞的聲音問門衛,要找梅貽琦校長時,門衛自然很奇怪,認為這老頭是不是腦子有病,堂堂清華校長會見一個叫花子?于是準備把他轟走。

其實那時的趙忠堯才35歲,因為蓬頭垢面,胡子拉碴的,看起來就像個老叫花子。

趙忠堯賴著不走,說非要見梅校長不可。此時,剛好梅貽琦校長外出送客,走到校門口。趙忠堯猛地撲了過去, 一把拽住對方的衣袖,用沙啞的聲音喊了一聲:「梅校長!」不由得放聲痛哭起來……

梅貽琦先是一愣,他仔細一看,發現這個乞丐竟然是趙忠堯,連忙上前握住他的手,淚水也不禁奪眶而出,他關切地問:「是你啊!趙教授,你這是怎麼回事啊?」

于是趙忠堯就哆哆嗦嗦地掏出了懷中的破咸菜罐子……

當趙忠堯把那個破罐子放在梅校長的辦公桌上時,他終于長長地松了一口氣:「可算回家了——」

因為趙忠堯數十日不分晝夜地抱著咸菜罐,當時他穿的衣服又少,致使他的胸口被破罐子磨得傷痕累累的。梅貽琦校長再次流下感動的淚水……

此后清華大學又遷到昆明,同北大、南開組建成西南聯大,趙忠堯同他那寶貴的50毫克鐳再次跟著長途跋涉。在西南聯大,趙忠堯繼續任教。在此后的漫漫歲月里,這一點點鐳,將為中國的科技事業,為中國的原子能技術,甚至原子彈的研制中起到至關重要的奠基作用。

(四)川普的叔叔給了他一個加速器

1945年,美國的兩顆原子彈讓日本人「嘗了鮮」,二戰瞬間結束。世界見證了核的威力。

從此,核能正式走上人類歷史舞台。當然,中國人也不甘落后。

1946年,美國邀請各國專家到比基尼群島參觀原子彈實驗,中國就派趙忠堯以觀察員身份再次出國。參觀完之后,趙忠堯又到美國麻省理工學院、加州理工學院等處進行核物理方面的研究。

此時的趙忠堯當然是為了中國未來的核事業去的。趙忠堯明白,要研究核武器,有件東西是必不可少的,就是加速器。但加速器非常昂貴,當時就需要40萬美元。趙忠堯費盡周折只拿到了5萬美元經費,遠遠不夠。于是他決定放棄自己之前的研究課題,進行加速器的研制。

這當然難度非常之大,他為了買器材是省吃儉用,甚至給別的實驗室免費打工,以得到一些別人棄用的器材,然后拿回去自己研究,制造加速器。

可加速器畢竟是高科技,豈是說造成就造成的?當時的趙忠堯受到了美國人的極大嘲諷,說他能造成加速器是癡心妄想。可就在此時,一個好心人幫了他。

趙忠堯真是太幸運了,上一次是一個英國教授給了他50毫克鐳;這次,一位美國教授再次被他的才華和拼搏精神所打動,給了他一台加速器。

當然不是白給,是賣給他的,只是價錢非常便宜,幾乎是廢鐵價。那位教授對他說:「兄弟,你剛剛開始制造加速器,那樣太費時了,而這台舊一點的加速器可以幫你做最初的實驗。」趙忠堯感激涕零地收下了。

這位美國教授叫約翰·川普,他是美國前總統川普的親叔叔。約翰·川普是那個年代最值得尊敬的科學家之一,他跟趙忠堯關系很好,經常管趙忠堯叫「brother」。這在當時難能可貴,因為那時,美國人可不想讓其他人掌握核技術,對中國人也多有防范。

在這台舊加速器的幫助下,趙忠堯的事業突飛猛進。

1949年,新中國成立后,趙忠堯準備回國,為祖國的核事業而做出貢獻。可此時國際關系已經發生變化,中美已經難以通航。直到1950年,趙忠堯才拿到香港的簽證,乘坐「威爾遜總統號」郵輪,從香港繞道回國。

但當郵輪航行到日本橫濱時,趙忠堯被美國特務盯上,又把他扣押了。美國人把趙忠堯押到日本,關在日本巢鴨軍事監獄。

這件事在當時引起了國際輿論的指責,各國正義人士紛紛為中國科學家被無故關押而抱不平,甚至美國科學界也對此表示抗議。

最終,趙忠堯經歷了3個月的盤查和囚禁后,于1950年11月踏上祖國的土地。

(五)他驚艷了世界

趙忠堯回國后,就開足馬力,開始了嶄新的核物理方面的研究。他利用自己帶回的靜電加速器等實驗設備,先后于1955和1958年建成了中國最早的70萬伏和200萬伏高氣壓型的 質子靜電加速器,為中國核物理、加速器和真空技術、離子源技術的研究打下了良好的基礎。以靜電加速器為基礎,趙忠堯又主持建立了核物理實驗室,具體領導和參加了核反應研究。

可以說趙忠堯為中國研制出的靜電加速器,對「兩彈一星」事業舉足輕重。只是因為一些特別的歷史原因,趙忠堯沒有親自參與兩彈一星的研制。可他研制的加速器,一直伴隨著兩彈一星的研制過程,到2000年左右才「退役」

趙忠堯曾任中國科學院原子能研究所副所長,中國科技大學物理系主任等,培養了大批優秀人才, 比如兩彈元勛鄧稼先、錢三強、王淦昌等,連諾獎得主楊振寧和李政道都得到過他的教誨。

好人長壽,趙忠堯于1998年5月28日與世長辭,高壽96歲。

趙忠堯盡管沒有獲得諾貝爾獎,但他用他的50毫克鐳,用他的熱血和信念改變了中國,驚艷了世界。他是中華民族的脊梁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