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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代青樓女子的行內黑話,如今已變成口頭禪,尤其年輕人經常掛嘴邊
2023/12/25

青樓,中國古代的合法妓院,很多歷史上知名的文人騷客、達官顯貴都曾光顧此處,留下不少纏綿悱惻的故事。

在青樓里為客人提供服務的女性工作者,就是世人口中的「娼妓」,她們身份低賤,卻充滿了神秘色彩,她們有著怎樣的喜怒哀樂,又有怎樣的「圈內文化」流傳至今呢?

青樓到底是「精華」還是「糟粕」,這是個見仁見智的問題,有人覺得這地方就是個做皮肉生意的風流場,是男人們一擲千金發泄欲望,女人們為了金錢出賣肉體靈魂的畸形空間,是不容置疑的糟粕,應該被扔進歷史的廢紙簍里。

也有人持相反的意見,認為青樓是人性的體現,也是時代發展的必然存在,況且青樓里也不都是皮肉交易,還有很多賣藝不賣身的才女,只是想在亂世中尋個暫時的歸宿罷了,不能因為后人脫離時代的片面理解而否定全部。

我們今天不去糾結這兩種看法到底哪個是對,哪個是錯,而是真正帶你走進明清時代的青樓,去真實感受一下「青樓文化」,只要你看到最后,想必一定會有自己的答案。

朱元璋建立明朝后,對全國做了一次人口普查,根據家庭背景和從事的工作將人「歸籍」,也就是現在的「貼標簽」。

樂工和女妓在這項工作中同被納入「樂籍」,也就是從事禮樂的工作者,對于崇尚儒家的中國人來說,禮樂的意義至高無上,可見此時女妓的地位非但不低,還挺受政府認可的。

當時來說,女妓就是女性藝術工作者的統稱,要麼會彈琴,要麼會唱歌,以賣唱過活,也是行院人家的主要經濟支柱。

小說最能反應當時的市井風情,特別是對于女妓這種不可能入正史的職業,我們也只能從野史小說中去探究它的真實模樣。

在明代小說家馮夢龍《賣油郎獨占花魁》里,劉四媽的衣食住行就是靠著行院女兒,經常有大戶人為劉四媽置辦家產,甚至她還以此為榮。

正如小說中劉四媽所言:

張郎送米,李郎送柴,往來熱鬧,才是個出名的姊妹行家。

雖然官方將女妓劃入樂籍,可在尋常百姓看來,她們還是靠出賣色相,跟不同的客人賣萌撒嬌來過生活。

至于樂舞只是勾引客人的手段罷了,跟真正的「樂人」相去甚遠,這就造成了女妓對自身認知出現了錯位,有些人覺得需要堅守原則,做一個真正的藝術工作者,有人想的就是利用自己的美貌和肉體賺錢。

在明代文言小說集《亙史鈔》中描寫了名妓蔣四娘和狀元呂蒼臣的故事,蔣四娘原是金陵名妓,狀元郎呂蒼臣曾是她的恩客,兩人日久生情,呂開始實踐他中年男人最大的愛好,勸失足女子從良,給蔣四娘交了贖身錢,然后八抬大轎娶進家門。

這是很多明清小說里經典的「士妓婚戀」的橋段,放在如今似乎有些不可思議,但放在當時不失一種潮流。

因為女妓在當時是一份正當職業,而且相比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,她們更懂得如何散發女性魅力,也更懂男人,在婚戀市場上搶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。

當時娶女妓當老婆的成本很高,特別是名妓,男方除了聘禮還要準備一筆不菲的贖身錢,可不是尋常百姓家能承擔起的,所以呂蒼臣娶蔣四娘還大有「炫富」的成分存在。

按照常理推斷,呂蒼臣可是蔣四娘的恩人,不但把她救出了水深火熱的賊窩,還給了她一個溫暖的家,提前過上了衣食無憂財富自由的貴婦生活,從此蔣四娘就該跟過去的生活一刀兩斷,當個賢妻良母相夫教子了吧。

可倆人結婚沒幾年,蔣四娘就跟呂蒼臣勇敢說拜拜,放棄了狀元太太的頭銜,扔下萬貫家財,繼續回到金陵青樓重操舊業去了。

難道是蔣四娘腦子進水了嗎?

當然不是,蔣四娘選擇嫁給呂蒼臣,是因為兩人當時都認定了對方是自己的唯一,能夠白頭偕老,可是婚后呂蒼臣對蔣四娘的態度急轉直下,再也沒有了過去的溫存,還接二連三娶了新的妻妾,讓蔣四娘的自尊心大受傷害。

如果蔣四娘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女子,也許只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里吞,可她畢竟是金陵名妓啊,哪受得了這種委屈,直接把丈夫一休,回青樓繼續逍遙自在去了。

在青樓里,男人可以花錢找姑娘,而姑娘也可以選擇是否接待,講究一個彼此自愿。

蔣心里認定,男女一直都是平等的,至于外面世界里的男尊女卑從一而終,在青樓文化里其實是不存在的,大多數女妓更推崇自由平等的[兩.性]關系,愛就在一起,不愛就分開。這樣看來,以蔣四娘為代表的的女妓不正是女性運動的先行者嗎?

在封建社會,女性大多都是工具人,必須要在男人的光環下生存,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,結婚前叫「張氏李氏」,結婚后就成了「張夫人、李夫人」,唯一的任務就是生兒育女,操持家務。

青樓里的女妓們則完全是另一種生存模式,她們有強烈的自我意識,非常清楚自己的價值所在,認定女性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人生之路。

在青樓女子中不乏飽讀詩書、琴棋書畫樣樣俱佳的才女,她們選擇青樓的工作不是自甘墮落,因為只有這里才能實現她們追求的平等和自由,這也正是青樓文化的核心價值觀所在。

青樓女子不輸須眉的獨立思考能力讓她們顯得更加靈動有趣,故能夠讓那些才子、官吏、商賈趨之若鶩,把她們當成自己的「紅顏知己」,不惜一擲千金,甚至放棄自己的名譽和家庭。

伴隨青樓文化應運而生的還有女妓們常用的行內話,因為行業的特殊性,有些話題涉及隱私不便直說,所以女妓們溝通時少不了要用些「黑話」代替,而其中的一些詞甚至今天還在流行。

跳槽里的槽一般指大型牲口的食槽,比如給牛馬喂飼料的容器,跳槽就是主人把牲口賣了,牛馬要去新主人的食槽吃飯了,等于換了個東家。

對于剛剛大學畢業步入社會的年輕人來說,換工作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,從一家公司轉到另一家公司工作,往往都會約上三五好友喝上一杯,慶祝「跳槽」成功。

這個詞在今天是很中性的,特指換單位、換工作,可是在青樓文化中,跳槽可不算是個好詞。

青樓里女妓一般都有幾個「熟客」,如果這些熟客膩了換了其他女妓,或者是女妓厭煩了某位客人選擇拒絕接客而去招待其他客人,都叫做「跳槽」,其中多少帶著幾分喜新厭舊、朝三暮四的貶義。

明代馮夢龍就在他的民歌集《掛枝兒》里寫了一首名叫《跳槽》的歌曲,歌詞是這樣寫的:

「你風流,我俊雅,和你同年少。兩情深,罰下愿,在不去跳槽。新相交難道便勝了舊相交?」

看來在青樓的行話里,跳槽就是從「舊相交」換了「新相交」,如果知道了這個由來,聽身邊人再說到這個詞的時候,會不會生出幾分別扭呢?

如今「出局」一詞一般指體育比賽或者游戲中因為失利而失去比賽資格,只能從參與者變成旁觀者,也就是局外人,不過在青樓的語境中,出局一詞卻有著另類的含義。

清代文學家李伯元在《官場現形記·第八回》就寫過這樣一件事:山東官員陶子堯初來乍到西薈芳,一旁的隨從就跟他說:

坐在這來來往往的轎子里的人,都是那些出局的妓女。

2018年江西美術出版社出版了李寶嘉的《文明小史》,圖書以1900年庚子事變為背景,描繪了晚清的社會風情圖,其中在第19回《婚姻金華桑普成鳳 女界改良須眉失色》中有如下描寫:

「妓女出局的轎子,往來如織。」

以上兩部書籍里的「出局」意為客人帶女妓離開青樓,另赴約會,跟如今的「出台」有幾分相似之處,等于女妓們賺取「外快」的一種方式。

除此之外還有一種特殊的出局方式,就是客人為女妓支付贖身錢后將其帶離青樓,就是徹底出了這個「局」。

如今的「開盤」一詞有兩個主要用途,一是指地產商新樓盤正式對外銷售的時候,二是工作日9點半股票交易開始的時刻。

在青樓文化里,這個詞卻有其他的含義,主要指女妓陪客人彈琴唱曲、飲酒、品茶、聊天,也就是提供精神層面的服務。

在青樓里做到花魁級別的,一般都是賣藝不賣身的,所以找她們「開盤」的人更多,需要提前好幾天預約才有機會,主打的就是一個饑餓營銷。

即便如此,每天排號「開盤」的客人也是絡繹不絕,比如在中國現代著名思想家胡適所寫的《日記》里,就毫不避諱自己對青樓(窯子)的喜愛,最高記錄是59天時間里「開盤」10次,平均一周去一次。

這樣看來,無論是股市還是地產的「開盤」,似乎都帶著一點自我宣傳和營銷的意味,跟這個詞的由來還是有很強關聯的。

如今的「調頭」一般指開車180度轉向,駛入對向車道,在公司管理層面,「調頭」往往意味著過去出台的某些政策存在方向性錯誤,需要進行及時的修正調整。不過在青樓語境中,「調頭」還另有深意。

晚清張春帆的艷情小說《九尾龜》第150回《矢從良纏綿傾肺腑 悲身世老大感年華》中有這樣的描寫:

「月芳便和他說下個月要調頭到寶華班去,間搭天津地方勿比上海,堂子里向格賬才是一個月一算格,調頭也是一個月一調。」

晚清韓邦慶吳語小說《海上列花傳》第48回《誤中誤侯門深似海 欺復欺市道薄于云》中寫道:

「先去借仔二千,付清仔身價,稍微買點要緊物事,調頭過去再說。」

以上兩部小說中「調頭」都是從青樓女子口中提起的,意思就是準備換一家單位工作,跟現在的「跳槽」是一個意思。

「跳槽、開盤、出局、調頭」都是現如今人們經常掛在嘴邊的詞匯,可大多數人卻并不知道這幾個詞的出處竟然跟「青樓文化」有千絲萬縷的聯系。

雖然青樓已經不復存在了,但是青樓文化依然沒有徹底滅絕,反而隨著時代的發展在新的語境中進行了自我迭代和演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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