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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12月的一場葬禮上,一個稚嫩的聲音直扎人心。
「走開,走開!」兩個只有板凳那麼高的小姑娘正上前,帶著哭腔驅趕過于靠近姐姐們的親戚。
面前是披麻戴孝的4個女孩,緊緊抱作一團,盯著眼前的棺材,讓人見了不免心生憐惜。
可一旦有人想伸手去抱抱他們,剛靠近,就會被另外兩個小姑娘趕走。
棺材里躺著的,正是她們31歲的父親王國強和34歲的母親鄒友芳(化名)。
因為那4個較大的女孩,親眼目睹父母的死亡現場,精神受到了刺激,而妹妹們只是想保護姐姐。
父母驟然離世,這6個姑娘何其可憐?可他們家其實不止6個孩子,而是8個!
沒錯,還有兩個小男孩,一個5歲先天聽力不健全,另一個健康的剛剛9個月,是家里的第8個孩子。
他們一夜之間全都成了孤兒,真是可悲可嘆。
可是這對年輕夫妻怎麼會有這麼多小孩?又為何雙雙離世呢?
十四五歲的王國強,和鄒友芳結識在他們打工的工廠內,還是鄒友芳先看上了當時那個年輕肯干的小伙子。
王國強生于1990年江西的一個貧困家庭里,他是家中老幺,上面有一個哥哥,兩個姐姐。
本就是最小的一個,加上又是兒子,父母從小就對他備受關注。
日子雖然過得緊湊,但他們父親還是默默扛著一家6口人的生活,不知不覺中身體也漸漸有些扛不住了。
王國強8歲那年,父親忽然倒下,家里的頂梁柱就此坍塌。
母親承接了養育他們四個孩子的重擔,她沒有手藝傍身,盡管沒日沒夜的做工,要供4個孩子生活、上學,終究還是差得很多。
于是年僅13歲的大姐率先放棄上學的機會,去鞭炮廠里面打工掙錢,一個月能掙個100塊錢左右,可以暫時緩解家里的負擔。
可惜好景不長,隨著年紀增長,上學需要的花費也越來越高,二姐也只能輟學,一起進鞭炮廠,早早開始掙錢。
就這樣,家里開始了三個女人供兩個男丁讀書的日子,甚至大姐二姐不足20歲便先后嫁人,嫁妝也都留在娘家,供兩個弟弟讀書用。
奈何兩個男孩不是讀書的料子。
王國強14歲的時候,就開始跟著20歲的哥哥王國軍到廣東打工。
他年紀不大,卻是踏實肯干,麻利勤快,每個月都會把大部分工資寄回家里。吸引了同廠比他大3歲的鄒友芳的注意,
他們不僅年紀相仿,還是老鄉。
鄒友芳開始主動接近示好,她比王國強早進廠幾年,偶爾可以在工作上指點他一些,更是在生活上對他關心備至。
兩個青春懵懂的年輕人,漸生情愫。
忽然有一天,王國強找到他哥哥,「哥,我不想在廠里干了。」
哥哥很驚訝,以為他出了什麼事,聊下來才發現是這個小男孩長大了,與鄒友芳的相處讓他意識到進廠做工始終不是長久之計,他想學門手藝。
「哥支持你,學費不夠哥給你出,你去學吧。」
在哥哥經濟和精神的雙重支持下,他開始了學廚之路。
此時他和女友小鄒,一個在工廠上班,一個在努力學廚,各自奮斗。
一晃時間來到2008年,王國強年滿18歲,和小鄒感情穩定,開始想要給她一個家。他跟哥哥說了這個想法后,哥哥表示他來安排。
于是兩個年輕人在簡陋的出租房里,擺了一桌酒菜,請了幾個朋友見證,就算是結婚了。
條件不允許,小鄒也很體貼,表示理解,同意婚禮往后補辦。
只是她可能沒想到這場結婚酒,一晚就晚了十多年。
簡單的儀式后,二人便開始一起生活,2009年小鄒第一次懷孕,生下了大女兒。
王國強很是欣喜,但也想要兒女雙全,他想:「再要個兒子就圓滿了。」
懷揣這個想法,到2016年二人先后又要了3胎,大概天意弄人,都是女兒。
二人在外帶著4個女兒生活成本過高,加上小鄒必須全職在家帶孩子,生活又更加困難了一些。
于是二人帶著女兒們回到老家宜春,王國強考下大車駕駛證,貸款加借錢買了個貨車,跑運輸養家。
第二年兩人商量著,又要了一胎生下老五,這一次是個兒子。起初王國強夫婦很是欣慰,終是如愿了嗎?
可隨著孩子一天天長大,他們卻覺得越來越不對勁,孩子似乎對外界的聲音沒什麼反應。
二人帶著兒子沖向了醫院,王國強心急如焚:「醫生,我兒子怎麼樣?」
不曾想得到了一個晴天霹靂般的回答「先天性聽力障礙」,孩子以后必須戴助聽器,否則聽不見任何聲音。
他沒想到自己盼星星盼月亮,好不容易盼來的孩子,居然有這麼大個先天缺陷。
漸漸地,他心里泛起不甘,為什麼不能給我一個健康的兒子呢?
老五出生后王國強夫婦的心愿從生兒子,變成了要生一個「健康的兒子」。
有人問政府:「他們家生這麼多,怎麼不罰款?」
可是他們的經濟條件就那樣,即使再罰,他們也拿不出來啊。
政府相關人員也嘗試過勸阻他們,不要再生了,但是夫妻倆依然一意孤行。
2019年又生下一胎,不知是老天偏愛還是造化弄人,這一胎竟是雙胞胎姑娘。
這下家里有了7個孩子,都只靠著丈夫跑運輸的工資生活,日子過得并不容易。
當年欠下的結婚酒,一拖再拖,終于在2020年的時候才得以成真。
這時大女兒已經11歲,這一場婚禮遲來了12年。
就在大家以為他們不會再生時,這一年小鄒卻再次懷孕了。
「這是我們最后的希望,如果還是個女兒,也沒什麼辦法了,不再生了」。
2021年春天,王國強夫婦終于如愿以償,一個健康的男娃呱呱墜地,
兒子有了,運輸的工作收入也越來越可觀,然而同年的12月份,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,竟席卷了整個家庭。
「爸……媽!你們醒醒!啊……」
一聲小女孩的驚呼和尖叫,響徹狹窄的出租房。
她飛奔出門求助鄰居和物業,房東看到孩子慌張的樣子后也匆匆跟了上去,并撬開了衛生間的門。
只見里面一男一女正光著身子躺在浴室里面一動不動。
隨后家里另外幾個較大的孩子也圍攏過去,親眼目睹了這一殘酷的現場。
在街上賣菜的奶奶得到消息那一瞬間,悲痛涌向她的心口,她直接癱坐在地上,掩面大哭。
她的兒子還這麼小啊,怎麼會這樣?
原來當天家里最大的孩子和往常一樣早起準備上學,想要去衛生間上廁所和洗漱,但是推不開門。
可看著里面的燈還亮著,她詢問著敲門,「媽?你在里面嗎?快點,我要刷牙洗臉。」
門內卻無人響應。
然后她跑去主臥查看,也沒發現父母的身影,意識到不對勁,她飛奔下樓,求助于鄰居和物業。
物業聯系到房東,聽完女孩的求助后,意識到事情不簡單,迅速趕過去,才有了上面撬門的那一幕。
夫妻倆一個在浴桶里面,一個在浴桶外,一絲不掛地躺在原地,一動不動。
隨后鎮上的李醫生也趕到了現場,她但進去查看了一番后,表示為時已晚:
「夫妻二人身體冰冷,腿上還起了紫斑,已經沒什麼搶救的必要了。」
后續經過法醫鑒定,得出夫妻二人死于一氧化碳中毒。
家里孩子眾多,他們每天只能等孩子洗漱完睡覺之后,才能洗澡。
或許只想著節約點時間,兩人商量著一起沐浴。
由于天冷,他們將浴室的門關緊,不巧的是遇上了熱水器煤氣管道老化,發生泄漏。
于是他們說說笑笑地進去,便再也沒能出來......
意外發生后,家里8個小孩,一夜之間全成了孤兒。
孩子奶奶已經60多歲了,她很是發愁,「家里這麼多孩子,可怎麼辦才好啊?」
自己年事已高,一兩個大孩子,幫著看看還行,但還有9個月大的奶娃,屬實有些力不從心。
當地政府了解到情況后,迅速做出行動,關心這個特殊的家庭。
區、鎮、村的政府合計送來了2.6萬元的現金以表慰問,還有一些生活物資,解了部分燃眉之急。
并且政府積極為孩子們申請了孤兒補貼,每個孩子每個月1200元,直到18歲。
另外免去孩子們的所有學費,將來上了大學還能獲得額外的助學金補貼。
政府的大力支持,保障了孩子們的基本生活來源,算下來8個孩子每個月能有9600元的生活費,在那個小村鎮里面,應該可以維持下來。
當地婦聯還細心地為家里較大的女孩們請了心理醫生,進行心理方面的引導。
畢竟在不大不小的年紀,目睹這種現場,本就容易留下陰影,何況死者還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呢?
孩子們的心理健康尤為重要。
還有很多社會上的愛心人士,給他們捐贈了不少的生活用品:尿不濕、紙巾等,都是日常非常需要的消耗品。
但孩子們都還未成年,離不開大人的照顧。奶奶可以作監護人,但也無力照顧得了這麼多孩子。
不少人聽說這個情況后,紛紛拋出橄欖枝,想要領養家里的孩子,卻遭到了孩子們大伯斬釘截鐵地拒絕。
這又是怎麼回事呢?
孩子們的大伯王國軍說:「他們是我弟弟的孩子,就是我的孩子,我們王家的孩子自己會撫養,一定會把他們都撫養長大。」
他自己也有兩個孩子,加上弟弟的8個,家里總共就有了10個娃。
盡管社會各界人士,通過政府等渠道聯系到他,表示想要領養孩子或者上門探望,但都被他婉拒了。
「王家的孩子,一個都不能少。」
隨著事件的傳播,也有不少居心叵測的人,為了流量去他們門前拍視訊、開直播,嚴重打擾了他們的生活。
王國軍的妻子表示「和家里孩子們在一起,很熱鬧,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幸福。」
他們不希望過多被社會關注。
雖然10個娃負擔較重,但是家人之間互相扶持,日子總能過得去。
可網友們非常擔心,因為普通家庭里面兩三個孩子,尚且都會出現小孩心理不平衡,覺得父母偏心、缺少關愛的情況。
這麼多孩子難免會有些疏漏,孩子們能否得到平等的關心和關愛呢?
再加上家里的孩子年紀參差不齊,如何保證每個孩子都能得到相對公平的資源、教育,這都是需要面對和解決的現實性問題。
而這一切王國軍給出了一個統一性的答復:
「我們累死累活、砸鍋賣鐵也會養活10個孩子,請各位放心」。
王國強生兒子的執念,明顯是受到「兒子才能傳香火、傳宗接代」這種封建思想的侵蝕,這和他從小的家庭教育密不可分。
封建思想不可取,但他們即使條件艱苦,也沒有拋棄任何一個孩子,面對生活始終積極樂觀的心態,值得我們學習。
俗話說「父母之愛子,則為之計深遠」,不過如此吧。
好在孩子們遇上了王國軍這樣的好大伯,也算是又有了一個新家。
雖然國家逐漸放開二胎、三胎政策,開始大力提倡大家生孩子,但是社會相關配套資源并沒有跟上,希望國家能加快完善鼓勵政策。
而我們在響應國家號召的同時,可以更多地考慮自身條件,理性生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