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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何說「急則有失,怒中無智」呢?你看竇嬰和田蚡的結局就懂了!
2023/10/30

西漢的外戚田蚡和竇嬰之間的爭斗,就是怒中無智的典型代表。田蚡和竇嬰可都是有非凡政治智慧的人,但他們都因為憤怒而失去了理智,最后被漢武帝所利用,兩大外戚勢力最后一起灰飛煙滅。

西漢的外戚天下聞名,漢武帝深受外戚之苦,因此對于外戚,他十分痛恨。竇嬰是老派外戚,但隨著竇太后去世,漢武帝的母親王娡和舅舅田蚡把持朝政,竇嬰漸漸淡出了權力中心,他也知道自己這個階段,要低調內斂,才是保身的要訣。但是他喜歡結交朋友,一個朋友把他拖下了水,正所謂遇人不淑、交友不慎,就是這個道理。竇嬰的這個朋友叫做灌夫,灌夫是潁川豪強,曾參加平定七王之亂,但嗜酒如命,經常因為酒后無德,令自己深陷困境,灌夫不甘心,于是他主動去靠近竇嬰,兩個失勢的人走到了一起,兩個人之間相處的十分融洽。他們兩個一個是失勢的外戚,門可羅雀無人問津,另外一個則是酒后無德的落魄豪強,也是沒什麼人搭理的主兒。

同命相連,同性相惜。在竇嬰眼里,灌夫是個灑脫坦蕩的人,而在灌夫眼里,竇嬰則是個清高寡欲之人,兩個人之間的關系越來越密切,相互激揚聲名,以達到各自的目的。但這個時候,貪得無厭的田蚡把眼光放在了竇嬰的那幾百畝私田上,換了別人的話,田蚡連招呼都不用打,直接占了就是,畢竟他如今是丞相,誰敢不給他面子?但竇嬰不同,田蚡曾在竇嬰手下做過郎官,當時對待竇嬰,比對待自己的父親還要尊重,竇嬰是他的老主人,他不想做得那麼過分,但又不想放棄肥肉,于是派自己手下的管家籍福,想讓竇嬰主動把那幾百畝私田讓給自己,這樣大家也不會撕破臉,面子上都好過一些。

當籍福說明來意的時候,竇嬰的臉色就已經很難看了,但他是有個涵養的人,充其量不過罵了兩聲,「田蚡這個小子,忘恩負義到了這個地步,無恥!」

但灌夫是個急脾氣,他上來就給了籍福幾拳,打得籍福滿臉是血,「你怎麼還打人?」「老夫打的就是你這個吃里扒外、忘恩負義的狗奴才!就算是田蚡自己來了,我也照打不誤!」籍福沒說什麼,他知道和灌夫這樣的人是講不了道理的,他看著竇嬰因為這件事的決定權在竇嬰。竇嬰說:「你回去告訴田蚡,我竇家的地不會借給他,我竇嬰也不怕他報復我!」

籍福是個精明人,他回到田蚡府上沒有直接轉述竇嬰的話,也沒有說自己被灌夫打了的事情。而是說竇嬰不同意,但丞相也不用著急,因為竇嬰已經老了,還有幾年活頭呢?您也犯不上和他一般計較,田蚡點了點頭,但不久后就有好事之徒告訴田蚡,是有灌夫從中作梗,而且把竇嬰和灌夫所說的話,也全部告訴給田蚡。

田蚡表面上不動聲色,但內心的憤怒已經到了極限,對付灌夫的辦法也在醞釀之中。他主動讓人找來灌夫,說自己要到魏其侯竇嬰府上拜訪,讓灌夫去做個通報,灌夫早就把發生的事情忘到了腦后,心想這是個化解雙方矛盾的好辦法,他立刻說:「武安侯如此大度,我愿意為您做前驅,去和魏其侯通報一下!」

望著風風火火而去的灌夫,田蚡的嘴臉露出了冷笑,當灌夫把田蚡要來拜訪竇嬰的消息告訴他的時候,竇嬰很重視,在約定的日子到來的時候,做了很多準備,畢竟冤家宜解不宜結。但到了約定的日子,田蚡卻遲遲不到,灌夫等不及了,闖到了田蚡府上,結果發現田蚡還在睡大覺。灌夫很生氣,指著田蚡的鼻子說:「丞相為什麼言而無信,魏其侯等您很久了!」田蚡說:「可能我喝醉了,把這件事忘了,現在去魏其侯不至于怪罪我吧!」

田蚡起身前往魏其侯府,但走的很慢,灌夫很不高興。到了魏其侯府上,田蚡開始暢飲,灌夫敬酒給田蚡,田蚡故意裝醉,不搭理竇嬰和田蚡,搞得兩個人都很尷尬。直到喝得酩酊大醉,田蚡才離開魏其侯府,只留下落寞的竇嬰和憤憤不平的灌夫。

灌夫這個酒混子可不是好惹的,他要替竇嬰和自己找回臉面,畢竟自己也是有頭有臉的人。機會不久以后就來了,田蚡有了喜事,他迎娶了燕王的女兒,滿朝文武都來賀喜。灌夫本來不想去,竇嬰說:「冤家宜解不宜結,凡是還是要低調收斂一點比較好,我們也去吧!」竇嬰還是很清醒的,他知道田蚡是不能得罪的,畢竟人家已經是一人之下了。灌夫和竇嬰來到田蚡府上,就要開始后,很多人都向主人田蚡敬酒,灌夫也向田蚡敬酒,但田蚡故意沒有搭理他,這讓灌夫很惱火。

同時大家也沒有人給竇嬰敬酒,人走茶涼的境遇,竇嬰是可以坦然處之的。但是灌夫可是個火藥桶,他不敢直接對田蚡發作,就開始拿其他人出氣。他對程不識和自己的侄子灌賢其說:「你這個小子算是個什麼?眼睛里都沒有人了,既不尊重長輩,也不知道自己的侯爵之位是哪里來的,真是不知廉恥呀!」灌夫越說越氣,把酒杯里的酒直接潑在了灌賢的臉上。

「仲孺,你太過份了,這里是我田蚡的府邸,還輪不到你來撒野!」田蚡令左右立刻把灌夫拿下,灌夫嘴里還罵罵咧咧,竇嬰趕緊出來打圓場,「仲孺喝多了,酒后失言,酒后失言,他是個粗人,請丞相不要介意,看在我的面子上,就饒了他這一次吧!」「面子?你還有面子,魏其侯,我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閑事,否則灌夫就是你的榜樣!」

竇嬰沒辦法繼續說下去了,只好回府想辦法,這次田蚡認定了要搞死灌夫,因此盡管竇嬰散盡家財,田蚡也不為所動,竇嬰名下的那幾百畝地,也換不回灌夫的命!怎麼辦?竇嬰萬般無奈下,準備和田蚡來個魚死網破,為此,他搜集了大量田蚡貪贓枉法的證據,在朝堂上出手指正田蚡。

于是一場好戲上演了,竇嬰指正田蚡貪贓枉法,田蚡說灌夫橫征暴斂,他們各說各話。漢武帝則洞若觀火,他聽了兩個人說了半天后,對群臣說:「你們怎麼看?」大多數大臣站在了田蚡一邊,認為灌夫該殺,只有汲黯等幾個人,認為竇嬰說的對,汲黯是漢武帝的老師,是出了名的直臣,因此他是不怕田蚡報復的。實際上這個時候,你無論選擇田蚡,還是選擇竇嬰,都是不明智的,因為你只有選擇皇帝,才是最正確的選擇。

明白人還是有的,韓安國就說:「陛下,如今武安侯和魏其侯各執一詞,臣愚鈍,實在無法分辨出孰對孰錯,還是要請陛下明鑒!」看到這里,我不得不豎起大拇指,「高,實在是高!」韓安國不站隊,把決策權交給了皇帝,站隊在漢武帝一側,才是最明智的選擇。因此說要做到不從于眾,需要的是智慧,而不僅僅是勇氣!

當散朝后,田蚡指著韓安國的鼻子,大罵他忘恩負義的時候,韓安國低聲說:「丞相,當時的情況,你和竇嬰已經把話說的太白了,而且是越來越白,本來陛下不知道不清楚的事兒,這次也清楚了……」田蚡不說話了,在太后王娡的施壓下,似乎竇嬰的失敗已經是不可避免的。但竇嬰不想認輸,他拿出了當初漢景帝留給他的詔書,準備做最后一搏,和田蚡及王娡來個魚死網破!人在憤怒時,做出的決定,往往是沒有智慧的,而在倉促間做出的決定,也是會有很多紕漏的。

竇嬰拿出遺詔的那一刻,就宣判了自己的死刑,而當田蚡決定搞死竇嬰的時候,也就落入了漢武帝的圈套之中。

當竇嬰被以偽造遺詔的罪名滅族時,田蚡也癱倒在了地上,「真的殺了?」籍福回答說:「真的殺了,三百多口,一個不剩都殺了!」田蚡嘴里念叨著:「這件事做的有點太過份了,太過份了!」田蚡此刻終于恢復了平靜和智慧,他終于理解了這件事背后的邏輯,韓安國前幾天的做法,真是洞若觀火,自己和竇嬰都落入了圈套。田蚡病了,病得很重,他對來探望自己的韓安國說:「陛下長大了,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少年了,我盡管是他的舅舅,但也是他的臣子,我擺不正位置,才有今天的下場呀!」韓安國說:「陛下,越來越厲害了,我們這些人還是要低調隱忍,不能太張揚,丞相安心養病,朝堂上的事情,自有人去打理,后生可畏呀!」

田蚡交出了全部家產,國庫一下子充盈起來了,因此,把豬養肥了,也就到了要屠宰的時候。「你們看,朕的這個舅舅,是個聰明人呀!」實際上,哪里有人比漢武帝更聰明呢?正是他讓竇嬰和田蚡這兩個老江湖,都栽在了自己手里,辦法就是讓他們失智、失策,具體做法就是「急則有失,怒中無智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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