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庸的故事早已完結多年,在寫完「飛雪連天射白鹿,笑書神俠倚碧鴛」以及短篇故事《越女劍》之后,金老就封筆了,後來再次動筆也不過是對已有的作品進行一些查漏補缺的修繕而已。
可為何這些早已被武俠迷翻爛了的作品時至今日依舊有人樂意品讀?很簡單,就如同他評價自己筆下的降龍十八掌一樣,他的故事也講究「有余不盡」,他總會讓故事在適當的時機結束,給人一種意猶未盡之感。
甚至對于某些主角的設定也是如此,比如本文要提到的這位,這角色不僅結局不明,甚至直至故事過半才正式登場,連經歷也如同龍套一般,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種神秘感。
熟悉金庸故事的人都知道,金庸筆下大部分的主角都沒有在故事開篇就登場。
(令狐沖劇照)
比如《笑傲江湖》是以林平之的視角展開,起初讀者都難免認為他才是主角,年紀輕輕,背負血仇,家族還有祖傳秘籍,妥妥的主角人設,可當令狐沖出現,讀者才恍然大悟,小林子只是個配角,甚至是反派。
(張無忌劇照)
又如《倚天屠龍記》,故事以郭襄和張君寶的視角展開,可到了原著第三回中,張君寶已成百歲的張三豐,郭襄則已不在人世,而到了原著第十回,甚至習得與書名相同的「倚天屠龍功」的張翠山又自刎而亡,讀者這才知道主角是張無忌,至于女主角趙敏,甚至直至原著二十三回才正式登場。
再有《天龍八部》中那三位主角之一的虛竹也是到了原著第二十九回才正式登場,在此前的故事中,劇情一直是圍繞蕭峰和段譽展開。
(蕭峰、段譽劇照)
但很明顯,這些主角雖然登場較晚,但后續的經歷都算得上十分傳奇,比如令狐沖先后習得獨孤九劍、吸星大法、易筋經;趙敏則從周芷若手中搶走張無忌;虛竹更是將逍遙三老的內力集于一身。
而真正活得如同龍套一般的主角其實是《神雕俠侶》中的雕兄,若沒有那只神雕,所謂的「神雕大俠」也就不成立了,名字被寫進了書名的雕兄自然也算得上是主角之一。
雕兄與那趙敏一樣,也同樣是直至原著第二十三回中才正式登場,若是沒有這只神雕,筆者都一度認為郭靖依舊會是此作的主角,畢竟他與黃蓉就有一對小白雕,莫不是「神雕俠侶」所指乃郭靖夫婦?
直至雕兄登場,筆者才確定,楊過才是日后的神雕大俠,他與小龍女才是那對「神雕俠侶」。
無論如何,雕兄的出現是劇情的重要轉折點,可以說若是沒有雕兄,楊過別說成為後來的神雕五絕之一,甚至就連當個普通人都困難。
當楊過被郭芙斬斷一臂之后,他武功盡失,還是雕兄的悉心照料才讓楊過渡過難關,雕兄不僅為楊過叼來了不少菩斯曲蛇膽,讓楊過能夠瞬間內力大增,更是將獨孤求敗前輩的玄鐵重劍贈與了楊過,再領著楊過去海邊以對抗海浪的方式習武,在短時間內,楊過的武功就達到了巔峰,甚至比斷手之前的他更強了幾分,至少楊過持玄鐵重劍之時已自詡「天下無敵」
,哪怕此言有夸大其詞的可能,但楊過也的確是堪比郭靖的存在了。(楊過、神雕劇照)
不過相對而言,雕兄「本人」的故事就相對薄弱了,除了當個「工具人」為楊過提供種種加持之外,雕兄的經歷幾乎沒有太多細節上的描述,唯一算得上是比較有趣的經歷,還是獨孤求敗墓志銘中提到的那句。
「縱橫江湖三十余載,殺盡仇寇奸人,敗盡英雄豪杰,天下更無抗手,無可奈何,惟隱居深谷,以雕為友。嗚呼,生平求一敵手而不可得,誠寂寥難堪也。」
作為獨孤求敗唯一提及的「朋友」,這即是雕兄這輩子最值得吹噓的事情,當然,後來成為神雕大俠楊過的朋友也值得吹噓,不過那是后話了。
除了作為楊過的幫手之外,雕兄生涯最高光的時刻還要數襄陽大戰之時對付蒙古大軍的場面。
與大部分人印象中「襄陽大戰是楊過的個人秀場」不同,至少雕兄也有不俗的表現。
(楊過劇照)
比如這段描述就很直觀:「郭襄心頭一凜,這嘯聲動人心魄,正與楊過那日震倒群獸的嘯聲一般無異,當即轉頭往嘯聲處望去,只見西北方的蒙古兵翻翻滾滾,不住向兩旁散開,兩個人在刀山槍林中急驅而前,猶似大船破浪沖波而行。在那兩人之前卻是一頭大鳥,雙翅展開,激起一陣狂風,將射來的弩箭紛紛撥落。這頭大鳥猛鷙悍惡,凌厲無倫,正是楊過的神雕。」
神雕之所以被稱為「神雕」,可不僅僅只是因為它的體型碩大而已,它那無與倫比的神力才真叫神,蒙古兵射出的弩箭力量有多大?著實難以估量,可雕兄扇一扇翅膀居然就能讓那些弩箭紛紛墜落,這又是何等怪力?
可這也是雕兄在武林中的絕唱,書中最后一次提及它便是在第三次華山論劍之后,楊過夫婦退隱江湖之時,它也隨楊過夫婦下了山,從此便下落不明了。
如果《神雕俠侶》是一部獨立的作品,那雕兄的結局多半就是與楊過夫婦一同退隱了,可這部作品還有續作《倚天屠龍記》,從後來郭襄苦尋楊過二十多年無果來看,雕兄多半沒有與楊過在一起。
(神雕俠侶劇照)
因為楊過身上最明顯的標簽不是「獨臂」,也不是「容貌出眾」,而是「身邊有一只體型龐大的神雕」,郭襄自然也能通過這個信息去打探楊過的下落,可她走南闖北甚至連半點消息都沒打聽到,足見雕兄并未與楊過在一起,至于雕兄去哪了,也就無從得知了。
作為《神雕俠侶》中的主角之一,雕兄的故事確實耐人尋味,它是從何而來,它最終又魂歸何處?只嘆金庸沒將它的故事補全,著實可惜。